臺北孔廟儒學文化網 孔子生平>仕宦於魯

  魯昭公出亡以後,再也沒有回到魯國都邑,最後客死異鄉。然而晉太史墨卻評論道:「魯君世代安逸,季氏世代勤政,人民根本忘記魯君的存在了。就算死在國外,又有誰會哀傷呢?」昭公過世以後,魯國便繼立定公,當時孔子四十三歲。孔子說:「(吾)五十而知天命」,在孔子五十歲前後,魯國政壇接連掀起了數次風波,而孔子就在一連串事件之後出仕,歷時四年。
  魯國三家大夫專政,雖然一時顯赫,但是並非沒有隱憂。三家大夫的權勢既然向上擴張了,底下家臣的政治實力當然也會隨之增強。先是諸侯上侵天子,繼而大夫上侵諸侯,如今便是家臣上侵大夫。魯定公五年夏天,季平子過世,季氏家臣陽虎想要用本屬於魯君的璵璠入殮,但家臣仲梁懷不願意給他,認為季平子只是代行君職,現在應該將這塊寶玉歸還定公。陽虎因此想要驅逐仲梁懷,便找另一位季氏家臣公山不狃商量。公山不狃當時冠冕堂皇地說:「他是為了國君,你有甚麼好怨恨」,但是不久後,因為仲梁懷對他不夠尊敬,公山不狃竟然回頭慫恿陽虎:「你做了嗎?」
  於是秋天的時候,陽虎囚禁了季桓子與其堂弟,由於陽虎是季氏家的權臣,季氏幾乎無力抵抗,任由陽虎大肆謀害、驅逐,還設祭詛咒。大約就在這起事件之後不久,陽虎想要會見孔子、要求孔子出仕。孔子當然不想去,卻也不願攖其鋒,來往應付一番,此事不了了之。定公八年,陽貨聯合一些不得志的家臣,準備殺死三家大夫,各自取而代之。然而季桓子察覺有異,陽虎事跡敗露,最後叛逃齊國。
  在這一連串事件中點燃導火線的公山不狃,正是季氏屬地費的邑宰,費邑險固,公山不狃據邑自重,沒有參與陽虎的行動。從囚禁季氏的事件發展中看來,公山不狃與陽虎不同,他並不把宗法秩序放在眼裡,卻懂得巧妙掩飾,儼然以尊公室自命。大約就在陽虎起事的這段時間,公山不狃也召見孔子,要孔子出仕。孔子當時可能認為能夠藉此機會為魯國公室效命,動念前往,弟子仲由相當輕視公山不狃,還因此大表不滿;孔子最後沒有接受。
  不過到了隔年,陽貨的風波平靖之後,魯定公正式起用孔子為中都宰,於是孔子名正言順,受命出仕;這一年,孔子五十一歲。
  孔子是魯定公任命,所以雖然地位低於三家上大夫,不過並非三家屬臣,因此自主性比較高。在出仕期間,孔子有三項重要的作為:相夾谷、合諸墓、墮三都。
  「相夾谷」發生在孔子出仕的隔年。定公十年夏,魯定公與齊景公在夾谷談和,孔子隨行輔助定公。齊人認為孔子只知禮而缺乏武勇,打算藉由流寓在齊的萊人,以武力挾持魯定公。沒想到孔子見狀,立刻喝令全員戒備,並說:「中原的國君相見會談,東夷俘虜竟然想要訴諸暴力,這種背禮失德、破壞秩序的事情,堂堂齊國應該不會容許!」齊景公聞言,只好示意萊人退去。後來要簽定盟誓的時候,齊國擅自附加一條:齊國軍隊出外征戰的時候,魯國必須派出三百乘甲車支援。孔子不做正面衝突,當場令魯大夫茲無還行禮回應:齊國若不歸還陽虎帶去的土地,魯國就不能支援齊軍。後來齊國只好歸還了鄆、讙、龜陰三地。
  「合諸墓」應該也在定公十年,這時孔子已經由中都宰升任司寇。《春秋左傳》記載,定公二年秋天,季平子將昭公安葬於魯國諸君的墓地區之外。孔子於是命人挖掘墓溝,好讓昭公的墓地範圍擴大,與先君的墓地區相連。
  齊、晉是與魯國相鄰的兩大國,魯國本來親近晉國,但是當時晉國勢力已衰,齊國則野心勃勃,收服了鄰近的鄭、衛兩國之後,便想使魯國屈順,於是齊魯衝突日增。孔子在夾谷之會上的表現,如同向齊國宣示,雖然魯國較小,但不可輕蔑魯國的實力。而昭公墓地的位置,本來就是源於季平子的暗貶,孔子巧妙調整,就有對內宣示政治秩序的意味。
  延續「正名」的理念,定公十二年,孔子倡議「墮三都」。魯國三家大夫各有大都重邑――季孫有費、叔孫有郈、孟孫有成――,因此孔子想要削弱這三座城邑的軍政力量,以恢復政治秩序的平衡。季氏家臣陽虎之亂過後,叔孫氏家臣侯犯也據郈邑作亂,有鑒於此,季孫氏與叔孫氏都願意配合,所以一開始進行得很順利。墮郈邑最先成功;將要墮費邑的時候,邑宰公山不狃叛變,率領費人進攻都城,孔子率魯軍抵禦,費人敗北,於是墮費邑也順利完成。但是到了墮成的時候,一直忠於孟孫家的公歛處父向孟懿子提出質疑,認為成邑不僅是魯國北向齊國的重要據點,更是「孟氏之保障」,「無成,將無孟氏也」,結果年底定公親自率兵,卻沒有攻克,「墮三都」之計就此功虧一簣。
  定公繼昭公之位,本來就直接面臨著臣大君小的政局,經此挫敗,更加失去作為的氣勢。而公歛處父一言,更是點醒三家大夫,墮三都表面上是解決了自己的心腹之患,但實際上又何嘗不是自斷手足,將權力奉還魯君。
  孔子察覺情勢轉變,魯國君臣都已不再有重整政治秩序之心,尤其原本相信孔子、任命孔子弟子的季桓子,更是轉而心生防備,所以即使得知弟子公伯寮向季氏說仲由的讒言,也只說道的行廢,不是公伯寮能決定的。墮成失敗之際,魯國又發生了兩件事,一是季桓子欣然接受了齊國送來的女樂,等於自行向齊國宣示魯國君臣之無所作為,一舉推翻了孔子先前的努力;緊接著春祭的時候,又沒有依禮送來祭肉。孔子知道事無可為,動身離開魯國。

撰稿人:吳曉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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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北孔廟儒學文化網 孔子生平>杏壇講學

  從魯宣公開始,魯國的國政實質上就是季孫氏在主持,下歷成公、襄公,到魯昭公時,已經是第四代了。昭公對於這種政治情勢頗為不滿,季孫氏又驕奢僭越,君臣嫌隙日增,然而昭公本身也不是修德之君,國內外的有識者並不看好他能長治久安。這股不安穩的政治空氣,終於在昭公二十五年爆發開來。昭公在與季平子有嫌隙的臣子鼓動下,發兵攻打季孫氏。以昭公的政治實力衡量,應該是讓季平子出亡即可,如此可以慢慢恢復民心、重執國柄,但是昭公執意要除之而後快,結果反而引出孟孫、叔孫氏的援兵,最後自己帶著臣子逃亡到齊國去了。
  國君出亡,要回國一般有兩條路,一是國內聲討逆臣,迎接國君回來,二是尋求其他大國的支持,由他國的力量護送回國。因此一些忠臣就開始在齊魯之間活動,希望能讓昭公重回都邑,安定政局;而孔子也隨之去了齊國。
  這時孔子約當三十五歲,他在齊國一邊學習(學習韶樂,參見好學儒者),一邊與齊國朝廷接觸。齊景公數度延見孔子,向孔子問政。由於齊國也有國君失政、大夫專擅的問題,景公又因寵妾太多,遲遲沒有決定繼承人選,可說內外不安,因此孔子回答:「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」[《論語》],道破齊國君不執政、臣不服君,父不能盡父職、子不能守子道的問題。景公聞言,非常嘆服,動念要任用孔子。但是景公的股肱之臣晏嬰首先反對,攻擊孔子所追求的禮樂之道繁瑣過時,最好不要採用。於是景公動搖,改口告訴孔子:「若季氏,則吾不能,以季孟之間待之。」(我不能讓你做上卿,但是地位低一點是可以的。)[《論語》]沒想到這仍然引起齊國大夫群起反對,景公自知權不在己,只能告訴孔子:「吾老矣,不能用也。」[《論語》]齊國自身既亂,當然不會花太多力氣涉入魯國的政務,而昭公的作為也不成氣象,於是孔子又回到魯國,沉潛不出。
  孔子自云:「(吾)三十而立」[《論語》],正是在三十多歲這段期間,孔子的學識與修養越來越成熟,也開始受到眾人肯定。孔子從齊國回到魯國以後,不僅開始有學生前來求教,而且人數越來越多,展開孔子終其一生的講學生涯。
  詩、書、禮、樂,本來是周代從政者的「基本能力」,禮樂更是維繫政治制度及社會人倫的重要媒介,然而當時的貴族子弟對於這些知識越來越輕忽、生疏。相對照之下,知禮的孔子便開始受到各方重視。魯昭公七年(孔子十七歲)的時候,昭公到楚國去參加新臺落成典禮,途經鄭國的時候,鄭國依禮慰勞昭公一行人,到了楚國時,又有迎接的慰勞禮;隨行的孟僖子理應在旁襄助,但是他卻不懂該如何進行。魯國是周公的後裔,魯國公卿卻不懂周禮,這次經歷讓孟僖子深感不知禮的困窘,回國後便開始重視習禮,延請知禮之人。昭公二十五年,孟僖子在臨終前囑託左右:「禮是一個人立身處世的根本。我聽說,孔丘這個人未來會顯達,他的祖先都是有德行的人,福澤一定會顯現在後代子孫身上。我如果能夠善終,一定要叫何忌與說這兩個孩子去師從那位先生,向他學習禮,這樣才能穩固他們在魯國的地位。」[《春秋左傳》](仲孫何忌後來繼承父位,即孟懿子;仲孫說則改氏南宮,即南宮敬叔。俱可參見孔子弟子條。)
  孔子的出眾學養,連上卿孟孫氏都有所耳聞,當時士人家庭的子弟更是因此而紛紛來學。這些學子前來求教的原因不一而足。有些是感於時局混亂、精神價值混淆,而詩書禮樂等學問,正蘊含周代傳統的秩序與價值觀;有些是對經典文獻懷抱學習熱忱,因為詩書禮樂之學,原本是士人子弟較難接觸、學習到的。另外也有源於現實因素,希望藉由學習,在新時代中謀求更好的發展。
  士人本來大多擔任武職,少數文職則類似孔子年輕時所擔任過的委吏、乘田等一般事務性的工作。但是春秋中晚期以後,大夫的勢力擴張,往往上侵公室、主持朝政,於是更高階的文職需求量便快速增加。再加上貴族子弟只要依恃血統就可以承襲封爵,本身未必有足夠才學,因此就更需要從下一層的士人子弟之中,拔擢有能力的家臣來協助處理政務。在這種情況下,學習原本限於上層貴族子弟傳授的詩、書、禮、樂之學,便成為士人子弟晉身的重要途徑。孔子門下以士人出身的弟子最多,其中抱持這類目的前來求學的學生,應該為數不少。
  孔子非常喜歡教學,他曾經說:「默而識之,學而不厭,誨人不倦,何有於我哉?」(默默記住道理、好學而從不感到厭煩、總是樂於教導別人,對我來說,這三件事有甚麼困難呢?)[《論語》]所以,無論出身是否高貴、求學的動機為何,孔子對於所有學生都抱持歡迎的態度。求教者只要略盡形式,就可以從學於門下。
  孔子教學最為後人稱揚的幾點特殊之處,一是「有教無類」,無論學生的背景、性格、學習進度如何,孔子都悉心指導,不會因此而有厚薄之分。但是另一方面,孔子又實行「因材施教」,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來決定討論的深度,又依照學生各別的特質,採用適合的方式來說明、提點。還有,孔子的教學不限於課堂之內或文字之中,而是身教與言教並行,《論語》記錄了很多孔子平日的起居行動,孔子自己也對學生說:「你們以為我有所隱瞞嗎?我沒有隱瞞你們的地方,我所有的行為都是你們可以看見的。」[〈述而〉]在孔子循循善誘之下,雖然有很多人並未久留杏壇,但是其中也有一批學生深受啟發,跟隨孔子的指引,追尋為學行道的遠大理想。

撰稿人:吳曉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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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北孔廟儒學文化網 孔子生平>好學青年

  孔子名丘,字仲尼。孔子的父親孔紇與母親顏徵在,曾經向尼丘山祈禱順利得子,因此就以山名作為孩子的名、字。
  在孔子出生以前,叔梁紇已經與第一任妻子施氏生育了九個女兒,又與妾生育一子,名叫孟皮。可是當時家族事務需要由嫡長子接任,孟皮不僅是庶出,而且腳有殘疾,難以擔任族長的位置。因此叔梁紇又向顏氏求婚,迎娶顏徵在。顏氏為姬姓,先祖與魯國公室有親戚關係,和孔氏(及施氏)同樣是貴族後裔,換言之,孔子出生在一個具有文化背景的士人家庭裡。
  孔子生於魯襄公二十二年(一說二十一年),距離叔梁紇在防地一役活躍僅約五年,此時又得到一名健康的嫡長子,叔梁紇的心情應該相當滿足快樂,可惜三年後,叔梁紇便過世了。而顏徵在也未及見到獨子成年,在孔子十七歲前便撒手人寰。父親亡故時太年幼,當時禮俗又只在家祭拜而不到墓地,因此孔子只得四處尋訪父親確切的埋葬地點,幾經波折,才將父母依禮合葬。子欲養而親不待,當孔子責備弟子宰予想要修改喪禮之舉是「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」的時候,內心或許也頗有感慨吧。
  孔家沒有世襲的爵位俸祿,需要憑自己的能力出仕謀職,因此叔梁紇過世後,孔家的境況頓陷拮据。孔子曾經對學生說:「吾少也賤,故多能鄙事。」(我小時候家境貧賤,所以學會了很多技能。)根據目前所知,孔子曾經負責管理倉儲(委吏),也曾經牧養牛羊(乘田),這些工作都是最基層的士職。但是對於年少的孔子來說,諸如此類的工作經驗,卻是陶冶他獨立性格及廣闊視野的寶貴歷練。
  孔子的學習並非只來自於工作。在家庭背景的影響下,孔子很小的時候便把禮器當成玩具,跟著大人依樣畫葫蘆。小小孔子的這份興趣,沒有隨著年紀增長而消退,反而一直都對禮樂充滿學習的熱情。昭公十七年,孔子二十七歲的時候,郯子(即郯國國君,子是爵位)來到魯國,與昭公飲宴,席間大夫季昭子問起古代少皥氏以鳥名官的原因,郯子侃侃而談。孔子聽說這件事,便去向郯子學習古代的官制之學。此外,根據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的記載,孔子青年時代也曾經特地適周向老子問禮(一說此行還向萇弘訪樂),又向樂師襄子學習鼓琴。不僅如此,即使後來到了三十多歲,已經有「知禮」的名聲時,孔子還與齊太師學習韶樂,忘我到「三月不知肉味」,快樂地說「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」;又聽說延陵季子將要舉行葬禮,便說「延陵季子,吳之習於禮者也」,特地前去觀禮。從這幾件事蹟,不難想見孔子求知若渴的熱忱。
  孔子不僅盡可能多加學習,而且往往要學到很透徹。據說孔子向師襄子學琴時,學了十天,師襄子說:「可以學下一首了」,孔子卻回答:「我雖學會了曲調,但還要掌握節奏」;又過十天,師襄子又說:「可以學下一首了」,孔子回答:「我還沒有體會出這首曲子的精神」;又過十天,孔子又說:「我還沒有體會到作者的心志」,於是又再過了好幾天,孔子才若有所思地稟告師襄子:「我感受到作者的為人了,但是這位作者的氣度,除了文王誰也當不起啊!」師襄子聽了,很佩服地說:「沒錯,我教你的正是〈文王操〉!」而《論語》也記載,孔子年輕的時候,「入太廟,每事問」,邊幫忙典禮的準備與進行,邊一一向人詢問、確認。當時有人批評:那個諏邑大夫的的兒子每件事都要問,是不是根本就不懂?孔子卻認為這是慎重看待典禮的表現,雖被貶低也不以為意。
  對照春秋時代一般士人的情況來說,孔子這樣學習似乎太過辛苦。一般士人只要學得工作所需的事情就可以了,學樂就學習如何彈奏、學禮就學習如何進行常用的儀式;但是孔子卻學得更廣泛,也更深入。這是因為,少年時代的孔子其實已經立定一生的志向。雖然家境所迫不得不四處任職,但是他並不是專為了求職做官而學習禮樂,他所感興趣的正是禮樂、學問本身。所以後來孔子曾經感嘆:「三年學,不志於穀,不易得也」;又曾回憶道:「吾十有五而志於學」。這位十五歲就傾心於學習而立定志向的少年,從此便懷抱著無比的學習熱誠,踏上了終生不悔的求道之路。

撰稿人:吳曉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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